第11章

结束会议后，桑枝枝低头查看自己的资产列表，突然愣住。

她抬起头，眼圈微微发红：“玥姐，A23星……你把它转给我了？”

李玥正整理文件，闻言抬头：“嗯，成年礼物。再说了，”

她笑了笑，带着调侃，“这些年养你花的钱，买几个这种小农业星都够了。”

桑枝枝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，她吸了吸鼻子，问出了那个藏在心底很久的问题：

“玥姐，我知道你对我超级好，可是，你为什么不直接收养我呢？以后我上学，你忙，我们见面肯定越来越少了……”

李玥放下文件，走过去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：“哟，这么大了还掉金豆豆？这事儿还记着呢？”

她转身倒了杯温水塞进桑枝枝手里，沉吟片刻。

“你猜到了些，李瑜院长是我的母亲。”

她顿了顿，继续道：“最初，联邦强制要求基因匹配度达到80%的男女必须结婚。

直到一百年前，李瑜院长成功研制出‘精神抚慰剂’，能够有效缓解A级以下男性的精神躁动。

正是在这个基础上，当时的谢存希首相联合多位女性星系领袖发起了全联邦议会投票，最终以微弱优势通过法案，促使星脑解除了对A级以下人群的强制匹配要求，实现了这部分人的婚姻自由。”

桑枝枝点点头：“这个我知道，星网上到现在都还能看到当年庆祝‘自由日’的帖子。

我一直以为匹配系统已经完全自由了。不过我也看到有些人骂李瑜院长和谢存希总统，说她们是‘女性的叛徒’……”说到后面，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。

“那你觉得呢？”李玥表情平静。

“我当然不！”

桑枝枝连忙摇头，“我查过资料。强制匹配时代，看似有些女性有选择权，实则最优秀的都被以‘爱’的名义锁在了家庭里，千年间只出过3位女总统。

反而是自由后这百年，女性领袖辈出。”

李玥欣慰地笑了：“没白教你。匹配制度本质上让女性整体边缘化了。而那些能匹配多位男性的卓越女性，一生都耗在了维系家庭上，是社会巨大的损失。”

她停顿了一下，声音低沉了些：“而我是她的第162个女儿。”

桑枝枝震惊地捂住了嘴：“第162个？院长她……到底有多少孩子？”

“231个。”李玥的语气听不出波澜，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。

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……”

“有什么不可能？”

李玥看着她，“你又不是不知道，现在的体外孕育技术很成熟。

怀孕后28到32天就可以无痛无痕地完成体外分离，进入培育仓。

理论上，一个女人一年确实可以生育11到12次。

只不过，正常人不会这么做。”

“那院长她……是为了什么？”

“贡献值。”

李玥吐出三个字，“在那个规则下，生育是女性获取最高贡献值最‘高效’的途径——每个孩子5000点。

她凭借超过百万的贡献值，成为了联邦史上唯一的存在，才拥有了与主脑谈判的资格。”

桑枝枝立刻追问：“谈判内容是什么？”

李玥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：“最高机密。你只需要知道，正因如此，主脑修改了规则。

现在C级女性终生最多生3个，B级8个，A级16个，S级也不过30个。”

桑枝枝松了口气：“那也很多了啊。我看星网上很多人都说不打算生育，这个指标绰绰有余了。”

“你看到的只是表面，枝枝。”

李玥的神色凝重起来，“这背后是一种无声的共识——低等级的人类已经被主脑划入了‘可放弃’的范畴。

生育权应该是平等的，不该被等级和指标限制。

这种制度本身，就是一种歧视和放弃的信号。”

桑枝枝似懂非懂：“我不是很明白……”

“你从小在这里长大，没见过外面的世界。”

李玥轻轻叹了口气，“等你到了学校，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，就会慢慢发现联邦的根基，已经出现裂痕了。”

桑枝枝似懂非懂，但握住了李玥的手，眼神坚定明亮：“玥姐，别担心！将来，我一定会走到能跟主脑并肩的高度！”

李玥看着她稚气却充满朝气的脸，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，反握住她的手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：

“傻孩子，你能平安快乐，我就最满足了。

记住，对我来说，‘老师’这个身份，远比‘母亲’更亲密，也更珍贵。

你明白吗？”

桑枝枝重重点头：“嗯！我明白了，玥姐。”

———

一个月后，凌烨和秦罡的身影出现在了在了A23星。

桑枝枝远远便望见了他们——凌烨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风衣，双手随意插在兜里，银灰色短发下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俊美面孔，像一朵高岭之花。

而秦罡依旧穿着笔挺的军装，身姿如松，一丝不苟地站在凌烨身侧，那副严肃的模样不像来见面，倒像在执行一项重要的护卫任务。

桑枝枝小跑过去，脸上写满了惊喜：“你们怎么提前到了？我以为至少还要一个月呢！”

凌烨浅灰色的眼眸看向她，解释：“军部高阶人员享有空间迁越权限。到168主星，可以直达。”

秦罡在一旁颔首，言简意赅地确认：“是。”

“太棒了！”桑枝枝笑起来，随即又露出一点小小的犹豫。

她深吸一口气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，主动走上前，站到两人中间，伸出双手轻轻牵住了他们。

“凌大哥，秦罡，”她声音轻快地说，“走，我先带你们去住的地方安顿下来，休息一下。”

她拉着两人正要往前走，却发觉他们仿佛被定在了原地，纹丝不动。

桑枝枝心里一咯噔，连忙松开手，脸颊有些发烫：“啊，对不起，我是不是太冒失了……”

她暗自懊恼，觉得自己可能太主动了。

然而，就在她指尖即将完全抽离的瞬间，两只手却被更用力地、坚定地反手握住了。

秦罡古铜色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，他握紧她的手，声音比往常低沉了几分：“枝枝主动我很高兴。”

另一侧，凌烨什么也没说，但他周身那种冰冷的距离感却骤然消融了几分。

下一瞬，一株开着细碎白花的莹绿色藤蔓悄然浮现。

藤蔓如同拥有自我意识般，温柔地缠绕而上，灵巧地编入她松散的麻花辫中，形成了一个散发着淡淡微光与清新气息的花环。